大理番外篇:理发店
大理的风花雪月不过是过分商业化的噱头,苍山洱海披着古朴的外衣,灵魂深处早被精明能干的商人开发得面目全非。在那两天的走走停停,没有太多的眷恋。什么白族人的纯朴,那都是屁。到处都是被严重汉化的少数民族,纯朴是什么?是用来招揽客人还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一个个客栈招牌,首饰,工艺品。讽刺的是,走在大理古城的洋人街上,才觉得有那么几分自在。
到大理的第一天晚上,踏着故意铺得参差不起的石板路在古城里闲逛。大多店家都意料外早早的打烊了,小吃店外各种食材懒洋洋地被晾在门外,看店的小妹冷不防地朝路过的人客喊一声:“进来吃吧,大理砂锅鱼,好吃的哟”,若是没被搭理,她便继续趴在饭桌上看着当晚的10点档,安逸自得。这幅光景,大概也就在淡季的大理才能看得到吧。回绝了数个店家的招安,才恍然自己已经走到昏暗路灯所不能及的街道岔口,这么着才发现了这家理发店。
准确地说,是这家理发店发现了我。驻足门外的时候,店里已经坐了两个旅人,弹琴的老人抱着类似琵琶的乐器,西南民乐萦绕着附近空荡的街道,听不懂其中的三音六谱却还是想在那儿站上一下。坐在门外的老人甚是热情的,连连招呼着,我便捡了冷落在一边的小板凳,挨着褪色的墙脚,听上了。一曲作罢,弹琴的老人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腼腆的笑了,像是不想独自承担这份walk-in的殊荣, 他连连称赞那个招呼我的老人曲子唱的好,便动身取了京胡,将主角的身份全权转交给了自己的搭档。店里互不相识的几个人,一起起哄着,门口的老人恭恭敬敬地清了清嗓子,即时来了一段云南花灯。调子几乎都是高亢的,时而峰回路转,时而幽霾深长,但大都是高亢的。唱罢,拉胡的老人欲罢不能,听曲的人也没有丝毫辞意,他说刚才的曲子太悲伤了,要来一首愉悦的。唱曲的老人连吐了几口痰,想那么高亢的曲调必是对声道损害不小,可他唱到兴致上大概也都无所谓了,也许明天喝上几碗大理凉茶就复原了,凉茶天天都有,可是兴致却来去匆匆,没把握到就从琴弦缝中溜走了。
店里墙上挂满了两人当年意气风发的照片,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动剃刀,杂乱之下相得益彰。弹琴的老人年轻时候长得像个学者,鼻子上架着文革时最不离经叛道的黑色厚框眼镜。现在老人的脸像团被岁月揉过的面团,依稀还能看到些许的羞涩隐藏在眼缝里,逃过了时间。同在店里的一个姑娘发现老人年轻时抱着小提琴的相片,惊叹道:“您还会小提琴亚?”, 他只是哼了一声,没有多说什么。唱曲的老人,年轻的时候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兵。棕色像框里是他穿着草绿色的军装,一脸严肃写着保家卫国,相片下面是战友的合照,墙上还钉了一张老战士聚会的通知,却也不知当年的战友现在还剩下几个。
离开的时候,帮两个老人照了张相,答应了他们会寄回去。拍的模糊了,可能他们对我的记忆也是一样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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