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外公
突然想起外公,也许是天气阴霾的原因吧
外公是军人,第二次国共内战打了3年,他同军队一路从北方随着国民党溃退台湾,打到南方,遇到了当护士的外婆,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南方,也再没有回去他的故乡,直到老去。外公是典型的山东大汉,身材高大魁梧,而外婆是典型的南方女人,身材娇小,我也不已得知他们是怎样遇上彼此,总之他们就是遇上了。
我出生那年,外公中风,轮椅一坐就是10年。打我懂事以来,我对外公的感觉好似陌生人,他总是坐在轮椅上,臃肿的他总是裹着军外套,总是一口浓浓的山东口音。去到外婆家时,年幼的我会在屋里晃来晃去,外公就会叫着我的小名“小苹果”,而多数时间我却没有理会过他,那时他还没有应为中风而失去语言能力。晚餐过后,外婆总会搀着他在大院里做复健,外公每迈出的一步都显得艰难,一米八几的身高却依靠在外婆略显驼背的娇小身躯上,看得让人心酸。造化弄人,谁人知几十年前他还带过兵,打过仗,出生入死。或许也是因为如此,大院里的人看到外公是总是会带着几分敬意,可他最小的外孙却连理他都觉得是多余。
外婆家的女人笃信基督,却都嫁给不相信上帝的男人,包括她自己,却没有一夜停止过为丈夫的祷告。外公中风的十年间,进出医院是家常便饭,听妈说他有次被诊断出有肿瘤,外婆担心受怕,除了照顾外公以外,就是上教堂祷告。那时泉州的医院没有信心可以做肿瘤割除的手术,外公就一路辗转到福州设备较好的医院,诊断的结果却是肿瘤自己逐渐在消亡。家族将之视为神迹,外公也蒙神恩度过那一次的危难。
外公过世的那天,是表哥跑到家里来说的。我唯一一次看到妈崩溃的样子,鞋都没有穿,哭得像孩子一样,一路跑到外婆家。外婆哭肿双眼,发呆般瘫坐在沙发上,子女围着她无不泪流满面,是我看过最伤怀的一幕。外婆说,他随耶稣去了。外公最后葬在外婆家乡的小岛上。习俗的关系,外孙是不宜到岛上去。要10年了,我却开始渐渐淡忘,甚至没有亲手在坟上盖把土,弥补自己的过失。
现在的我在自己的过错中轮回,又是无法自拔。借着回忆,忏悔。想起外公,在昨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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